王弼 - 獅子山學會行政總監 , 信報 ~ 理財投資 P. 33 , 2009.4.1
中央政府上周宣布要於2020年把上海打造成為「與中國經濟實力和人民幣國際地位相適應的國際金融中心」,此消息令上海各界精神為之一振,一位專家在接受上海媒體採訪時便情不自禁地感嘆:「現在好了,終於有了『尚方寶劍』,可以大膽地走下去了。」 競爭對手手執尚方寶劍,香港即時慌了。儘管特區政府官員和中央政策組立刻派定心丸,表示上海與香港之爭為良性競爭,又說香港能從配合上海發展而得益,無懼挑戰云云;但不少輿論,包括行政會議成員,卻對香港大潑冷水,指出香港在「吃老本」,業務單元化,金融中心規模難與紐約、倫敦甚至東京相比,而且在股票成交金額跟市值,上海已超越香港,香港如再夜郎自大只說不做,最後只會慨嘆時不我與,淪落為二等城市。
香港被上海迎頭趕上之說已不是甚麼新鮮的事,早在九十年代已如是說,奇怪的是主流媒體反應始終如一,沒有與時俱進。愛國公民教育不是推行了十二年嗎?為甚麼香港人還是這麼自我中心?說穿了,不少香港人怕的,是特區政府自毀長城;是我們淪落了,才給上海追上。
我們好不容易從八萬五的惡夢走出來,但母語教學、副學士教我們對本地教育信心盡失;政府許多鴻圖大計都是以夭折告終,還留下爛攤子如迪士尼、數碼港,而最新埋下的炸彈是西九文娛區和最低工資(已有外傭團體表明,若遭政府不公平對待,定訴諸法律)。
當然,政府支持者會反擊說香港現在的「困局」是本地商界缺乏創意,一味以地產為主,炒炒賣賣,以致香港經濟單一化,所以這是市場失效,要政府帶領發展新經濟。但香港又是否處於他們所謂的「困局」?那倒要認真檢討一下。
九七樓市泡沫爆破後,樓市沉寂了數年,到2005年又轉趨活躍,加上股市暢旺,吸引了某些企業不務正業,以炒賣為生,但從今次金融海嘯起因──全球樓價大幅下挫,香港樓價縱有波動,還是停留在2007年的水平,也沒有大規模斷供銀主盤湧現,可見香港整體已汲取了以往的教訓,市場已作出調節,產業上沒有過去般倚重地產。
實情是,香港已自發的往金融業轉型,其GDP比重由九六年的10.3%到2006年提升到15.9%。回想在2002、03年經濟低迷時,政府又有誰說過要發展金融業?還不是到2007年見金融業界把業務發展得有聲有色,才來抽水,說要推動金融業務發展?政府不碰則已,一碰便來個金融海嘯,事實證明市場早著先機、政府專接火棒,如果香港真的陷入經濟困局,也千萬別指望政府這「明燈」打救吧!
而且香港經濟還是充滿活力,從微觀可看到一些例子:九七沫爆破後,企業為減省成本,裁減公司「後生」(Office Boy)職位,但速遞公司應運而生,吸納更多低技術勞動人口,而更多中小企可享受價廉物美的速遞服務,生產效率得以提升。這些都說明香港經濟轉型能力佳,而香港企業家轉數之快,創造職位能力之強,與我們百萬年薪的張局長相比,又是誰勝誰負?
回到上海與香港國際金融中心之爭,獅子山學會從來厭惡假大空的唱好香港,但事實是香港早已是國際金融中心,香港是可與紐約倫敦並駕齊驅的金融城市,金融海嘯後更證明這一點:有別於上海是封閉市場,香港作為全球最開放的市場,熱錢去留自如,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家銀行要花納稅人的錢打救,貨幣穩定全區之冠,甚至更勝英鎊,金融體系根基沒有動搖。
市場規模雖相對較小,但作為一個只有七百萬人、面積一千平方公里的城市(紐約、倫敦、東京和上海大都會人口都上千萬計,面積倍於香港),我們人均的生產力卻絕對能與世界任何城市相比。至於產業多元化方面,搞不清為何政客們總要香港周身刀,你聽過現在紐約受金融海嘯重創,要發展高科技和中藥港救紐約嗎?
最後,甚麼叫國際金融中心?還是上海市人民政府研究室副主任肖林看得透:「縱觀世界各國,紐約絕對不是僅服務於紐約這個城市,倫敦金融城的覆蓋範圍則遍及歐洲,因此上海建金融中心也不僅是服務上海。」 論到金融業服務世界各方顧客,在中國,香港還是第一。毫無疑問,從規模論,上海已經是中國的第一金融中心,可是在國際化上,還是要花不少時間,但這打造得來得嗎?如果是向市場更多自由、資訊更暢通無阻的方向進發,相信上海金融市場國際化是指日可待的。
無論如何,作為中國人,只要特區政府不用石頭砸自己的腳,我從來不怕上海追上香港,更希望中央能找到正確的方法,讓上海能真真正正超越香港,不,不單上海要超越香港,如果北京、天津、重慶甚至廣州和濟南都超越香港的話,哪中國會是一個怎樣的國家?
我巴不得她們不單經濟上超越香港,連市民也較香港人文明,不再隨地吐痰、不插隊、市民對市議會擲蕉爆粗掃事件也一笑置之。到那時,我相信香港人會在光榮完成歷史任務下,微笑著從坐著已久的第一位退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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